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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875章天降桃
  “无崖子道长,失陪片刻。有贵宾贺钱一万,老夫得亲自相迎。”
  在刘季刚说“贺万钱”时,坐在无崖子老道对面的吕公,便急忙站起身,老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惊喜。
  “贺万钱,的确是一位豪客,主人亲迎也是应该的。”
  小羽面上微笑点头,心中却起了疑惑:看这老头的表情和反应,怎么像是在等待刘邦上门?
  她今天来吕家做客,表面上是履行早前的承诺:路过沛县时,去吕家拜访吕公。
  实际上,她在钓鱼,钓刘季。
  她计划借用刘季与他小伙伴的特殊命格,勾动砀山地脉之气,布置小周天星斗大阵,以应对渡劫之后,可能出现的敌袭。
  要让他们配合自己布阵,自然得取得刘老三的信任。
 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这道理任何人都懂。
  她得自然而然、顺理成章地让刘季求得“仙缘”。
  嗯,一定要他自己辛苦求来,不能她主动赐予。
  人永远相信自己正在追求的东西,才是最值得、最好的。
  所以昨晚她出手考验了他,打算给他机会,让他“十分合理”地获得仙缘。
  可惜刘老三太不成器,给他几次机会,他都不中用。
  这厮大概是真的没有仙缘与仙福。
  她天劫快要降临了,没时间慢慢制造合理的偶遇与奇缘,只能主动放水,再给刘季一个定然不会错过的机会。
  也即是今日吕公乔迁之宴。
  刘季一定不会错过这段“剧情”,因为这是他的命数。
  小羽都不用做得太明显,只在沛县附近现身,吕家之人立即找过来。
  其实,吕公早安排人在附近路口守着,一直在等无崖子老道去沛县。
  而且,昨天无崖子老道在中阳里,在雍齿面前,展露了不凡。
  雍齿和一众恶少年回去后,消息传开了,传到了县城有心人耳中。
  吕公便是“有心人”之一。
  于是,她顺理成章、自然而然地进入吕府,成为与吕公同席的“最高等宾客”。
  可现在小羽感觉吕公和自己一样,举办今天的乔迁之宴,也是别有用心。
  他似乎也在钓刘季!
  刘季只是在屋外喊了“贺万钱”,这老头脸上的激动,几乎要压不住。
  明明他儿子、他管家都在边上,他们都可以出去迎宾。
  沛县是个县城,县城最大最尊贵的也只是县令,县令都没这种待遇,“万钱”比县尊还厉害?
  吕家眼皮子没这么浅!
  可吕公就这么干了。
  吕公刚离席,还没走到门口,外面的刘季,便看到了堂屋里的无崖子老道。
  他激动了,高呼“刘季贺钱百万”,一下子震撼全场——包括吕公等吕家人在内,都用看“夹脑风”的眼神,看向刘季。
  贺万钱,是大豪;贺钱百万,谁都知道这是夹脑风说胡话!
  还是吕公最先回过神,快步走到大厅门口,先仔细看了眼刘季的眉眼,又悄悄望气,立即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。
  “老夫不知贵客驾到,有失远迎,万望见谅!”
  他态度十分郑重,向刘季抱拳弯腰行大礼。
  今日吕府一百二十位宾客,仅有之前的“无崖子老道”,享受了同等礼遇。
  不过,除了小羽,周围宾客并没露出惊诧之色。
  他们都以为吕公刚搬来沛县,对沛县有名的地痞无赖“刘大嘴”不了解。
  如果真贺钱百万,绝对配得上这种礼节。
  但小羽越发觉得,吕公的大礼,绝对不是为了莫须有的百万钱。
  吕公之意,在于刘季本人,而非金钱!
  ——难道这老小子能看出来刘季是真龙?
  若果真如此,吕文(吕公之名)的相人之术,当真骇人听闻不对,吕文天机术虽然十分高明,但不至于一眼认出“潜龙在渊”的真龙。
  等刘季芒砀山起义,斩了白蛇,才可能有几分龙蛇之相,现在他就是个凡人。
  ——吕文或者说吕家,一定有秘密!
  小羽有此猜测,是因为她知道“标准答案”,还亲眼见到了昭阳湖下方的龙脉,又一路追着龙气地脉到刘家、到砀山。
  可她都知道了这么多信息,依旧只能断言:刘季有侯爵之命格。
  仅仅是侯爵,完全看不出来一丁点真龙别说真龙了,连潜龙之兆都看不出来。
  吕公连“无崖子”乃仙女扮男装都没发现,能一眼认出真龙?
  扯淡!
  小羽绝对不信自己的变化与气象伪装,能强过命运对真龙的隐藏。
  “吕公太客气了,小子刘季是晚辈,不敢受长者如此大礼。”
  刘季本人也怔了一下,才慌忙放下狗肉篮子,双膝跪地,朝着吕公大拜。
  换在往日,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还礼。
  顶了天,控背躬身,笑呵呵一揖到底。
  可老道长就在堂屋内!
  老道长昨夜还用“礼敬长者”这一条“试题”考验过他。
  他考了个鸭蛋。
  老天保佑,今天他又见到了老道长,怎能不好好表现?
  刘季的“好好表现”,又一次惊到了众人。
  连萧何都觉得他不正常。
  ——这厮刚才还不要脸地公开吹牛,现在怎么如此谦逊?
  吕公连忙上前,托住准备下拜的刘季,使劲将他扯起来,连声赞道:“好,好个知书达理、礼敬长者的后生仔!刘公子,里面请。”
  听到“刘公子”的称呼,刘季脸颊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,微黑的面皮有些发红。
  以他的厚脸皮,这会儿都有些羞臊了。
  “吕公直接喊我名字即可,‘公子’却是当不得。”
  “咳,吕公,这位刘季,是我们县里有名的豪侠,为人仗义疏财、性情豁达,最爱开玩笑。”
  萧何硬着头皮,来到吕公跟前,人生中第n次替刘老三擦屁股。
  “他常有疏狂之言,却少兑现,请吕公见谅。百万贺钱,恐怕没有。”
  吕公呵呵笑道:“今日老夫乔迁,他口称贺钱百万,实无一文奉上;来日他刘家办喜事,老夫也口称贺钱百万,无一文奉上。
  正所谓礼尚往来,不过如此。”
  萧何松了一口气,恭维道:“难怪吕公与刘季如此投契,您也是一位重义轻财、性情疏狂的豪侠啊!”
  吕公听闻此言,却愣了一下,脸上笑容淡了些。
  ——萧何直言老夫与刘季投契.老夫做得太明显了?
  “萧大人所言甚是,老夫与刘小哥真有些投缘。”他表情更自然了,伸手邀请道:“萧大人、刘小哥,请入堂上座。”
  这会儿客人基本到齐,宴席已开。
  若不是为了等刘季,萧何早已入席。
  现在吕公邀请,两人都不推辞,谦虚了一句,让吕公前走,他们跟在后面,进入内厅。
  不等吕公指定席位,刘季抢在萧何前面,一步跨出,来到无崖子老道身边,恭敬下拜,“不才今日再次见到道长,定是天意安排,幸甚之至!”
  行礼后,不等小羽开口,他便理所当然地跪坐在她边上,要和她同席。
  众人都有些惊讶。
  吕公倒是知道些内幕,却还是问道:“无崖子道长,你认识刘小哥?”
  “贫道昨天路过刘家时,被他父亲刘公邀请到家里喝了杯茶,也见识过刘季的豪侠风采。”小羽笑道。
  刘季本就有些发红的脸颊,涨得通红。
  不过他也够光棍,面对吕公疑惑的目光,坦然道:“让道长和吕公见笑了。
  昨日,家父本打算宰鸡杀羊款待道长。
  是我不成器,赌输了钱,家里的牛羊鸡鸭都被债主捉了去。
  道长一口热汤都没喝到,惭愧惭愧!”
  吕公微微颔首,朝仆人使了个眼色,立即有小童搬了红漆桌案,放在刘季跟前。
  这个时代吃饭的规矩,依旧是同席却分餐,而不是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,都把筷子往一个菜盘子里戳。
  每个客人都有一张小桌,偏厅专门摆放了一张长方形大桌,上面摆满了美食佳肴。
  会有仆从为客人切割食物,端到小桌子上。
  之后不用吕公开口,就有宾客岔开话题或者说,继续之前被刘季打断的话题:谈玄论道。
  这个话题最先是吕公挑起的,向无崖子老道请教玄学。
  无崖子老道便摇头晃脑,跟他们讲《道德经》。
  得到天书之前,她讲道德经,只能算“真仙级别”。放在神州之外的蛮邦,是千年一遇的奇缘;在神州,真仙讲道也很罕见,却不算太稀奇。
  得到天书后的无崖子老道,一个人hold住全场。
  她一个人口绽莲,周围人高山仰止,心中只剩下四个字:卧槽,牛掰!
  好吧,他们不会喊“卧槽牛掰”,只会在心中感慨:此天人也!
  懂得越多,越知道敬畏。
  无崖子老道讲道太精彩,吕公准备了一桌子美食,都没几个人认真吃。
  连不怎么懂玄学的刘老三,都听得津津有味,入了迷,酒也不喝,菜也不吃,只一脸仰慕地聆听。
  等到了下午三四点,小羽为今日讲道做了总结,便收了声,静默不言。
  众宾客跪坐在席子上回味片刻,才在萧何的带领下,起身向无崖子躬身大拜,然后再向吕公告辞。
  小羽也起身道:“吕公,今日多谢你盛情款待。能与吕公、与沛县众贤士谈玄说道,真乃人生之快事。
  只是时间不早了,贫道最近在砀山有事要忙,暂且告辞,有缘再会。”
  吕公拉住她的手腕,诚恳地说:“道长请暂留片刻。小女仰慕道长久矣,有不少修行上的难题,想要向道长请教。
  可刚才大宴,群贤毕至,她们不方便外出拜见道长。
  此时已接近黄昏,请去内宅,等吃了晚饭,小住一夜,道长明早离开也不迟啊!”
  小羽犹豫了一下,道:“也罢,贫道且去后院见一见吕小姐。
  只是晚饭就不必了,午餐刚结束呢!
  也不是贫道矫情,真有急事儿要办。”
  无崖子老道去了内院,吕公留在前院送客。
  等众宾客都离开,刘季还坐在那喝酒吃肉。
  呃,他先前只顾着听道,现在才发现肚子很饿。
  不过他并非不知礼节,硬要赖在吕公家不离开。
  他其实紧盯着无崖子老道,准备跟他一起告辞的。
  可宴席还没结束,吕公便频繁向他使眼色。
  刘老三多乖觉的一个人?
  立即明白吕公之意:让他留下,有私密事儿跟他谈。
  先前刘老三还很纠结,一边是无崖子老道,一边是吕公的隐秘邀约,他都不想放过啊!
  现在好了,无崖子老道被吕公留下,被吕公子领到了后院,他可以两全其美了。
  “刘季,无崖子道长可有说过你家的风水,你自己的面相与气运?”
  等宾客都走了,大厅只剩刘老三一个人了,吕公眼神温和地问道。
  刘邦啃肉的动作骤然一停,表情变得有些警惕,却也只一瞬间,接着便爽朗笑道:“当然,道长夸我面相好,将来可能飞黄腾达呢!”
  吕公微笑颔首,道:“老夫也非常擅长相人。老实说,如刘季你这样的富贵面相,老夫凭生都没见过第二例。
  先前使眼色,让你留下,就是想告诉你,你前途不凡,一定要好自珍惜自己的福气。
  保重身体,勤积阴德,将来必有福运勃发之日。”
  刘季又惊又喜,还有些疑惑,手上动作却不慢,立马起身拱手下拜,“吕公如此厚爱晚辈,刘季感激涕零,永世难忘,请受刘季一拜!”
  吕公起身抓住他的手臂,身子靠得很近,笑容慈祥地说:“刚才老夫与无崖子道长说话,你可有注意?
  老夫育有三女,现有两女待字闺中,皆为娴静淑雅的清修之士,也都得到了道长的盛赞。
  今日老夫欲将二女娥姁嫁于你,你觉得怎样?”
  “将吕小姐嫁给我?吕公,不,岳丈大人,您没诓骗小婿吧?”刘季眼睛瞪圆,欢喜得脑子都开始充血发热。
  吕公淡笑道: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!老夫认为刘季你绝非郁郁久居人下之辈,今日老夫之女嫁给你,别人大概都以为是下嫁。
  老夫却知道,待你龙游四海之时,老夫女儿、老夫本人,都要沾你的光呢!”
  这番话说得够坦诚,刘季再无疑虑,立即跪在地上,朝吕公磕了三个头,“小婿刘季,拜见岳父大人!”
  ——神了,真的神了!无崖子道长昨天才教我种桃树,今天果然有天赐桃上门,太灵验了!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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