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睛睁大了，领带还挂在他耳朵和举起就没放下来的手上，看起来似乎被吓了一跳。</br></br> 南乙却没什么感觉，酒精好像把他的羞耻心也一并吞噬了。</br></br> “谁让你摘的，嗯？”他脖子红了，脸上仍旧没太多表情，愣了片刻，歪了歪头，耳朵贴上左肩，伸直了一条腿，踩了过去。</br></br> 仿佛这是一种惩罚。</br></br> “你想干嘛……”</br></br> “干你。”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南乙抬起了手，他似乎太热了，脱掉了上衣，但手仍旧没放下来。就在颠簸之中，他费力地解开了脖子上拨片项链的扣头，将它摘了下来。</br></br> “这都不想要了？”秦一隅语气很轻，“你不要我了？”</br></br> 谁知下一刻，近乎失神的南乙竟将那个小小的银链子对准了他颈间的“项圈”，眯着眼嗔怪似的骂他：“轻点，我对不上了……”</br></br> 废了不少功夫，他才终于对上，银色的链子穿过一个小缝，落下来，南乙又将它的尾端扣了回来。</br></br> 那项链被他套在了手上。南乙拽了拽，秦一隅的脖子便跟着被拽了过来。</br></br> 真成了项圈了。</br></br> “你是我的。”他偏着头，笑了笑，“怎么会不要你……”</br></br> 秦一隅很想看清是什么做的，可低下头也只能看见一点儿，于是他干脆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。</br></br> 南乙懵了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可手还是没松开，紧紧攥着拨片项链：“去哪儿……”</br></br> “照照镜子。”</br></br> 一阵眩晕之后，他双脚终于落了地，被秦一隅压在了洗手台前。</br></br> 啪的一声，秦一隅开了浴室灯，在暖光下，他眯着眼对着镜子，看清了颈间的东西，却愣住了。</br></br> 居然是用贝斯弦做的choker。</br></br> 三股琴弦纠缠在一起，禁锢了他的脖颈，分毫不差地环起脖颈上那一行为南乙刺下的纹身。</br></br> 秦一隅的心跳得快极了，他想象过很多种，却怎么都没想过是这样的，竟然是用贝斯弦做的。</br></br> 他俯身，拢住南乙的头发，亲吻他的后颈和耳侧：“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？贝斯手。”</br></br> “是你做的？哪把琴的弦啊？”</br></br> “说啊。”他甚至将那个在自己胸口晃荡着的吉他拨片塞回南乙手里。</br></br> “第一把……你见过，我去你住的地方，弹的那把……”</br></br> “第一把。”秦一隅重复着这几个字，笑着去吻他，“我好喜欢，你可以一直圈住我，我是你的，你一个人的。”</br></br> 好像没尽头似的，南乙被他拥在怀中，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。</br></br> 秦一隅吻着他的脸，“会不会太久了？你需要睡觉。”</br></br> “还要再久一点。”南乙吻着他的鼻尖，双眼泛红，“我睡不着的，我想要你一直、一直做，好不好？”</br></br> 秦一隅心重重地跳了跳。</br></br> “好啊。”他哄着怀里的人，“宝宝，我陪着你。”</br></br> 南乙喘得厉害，伏在他耳边，口齿不清地念着什么，秦一隅泡在快感之中，也有些失魂，听觉变得没那么灵敏。</br></br> 过了好久，才忽然意识到。他叫的是自己的小名。</br></br> “久久。”</br></br> “久久，我爱你。”</br></br> “不要离开我。”</br></br> 秦一隅甚至不敢那么用力了，很害怕他就这样碎在自己怀中。</br></br> “不离开你，相信我。”</br></br> 他的腰太细了，两手抱住还能叠在他背后，明明很高的个子，面对面抱起来却很轻易。这个人就这样在他怀里，求他把自己捣碎，弄坏，好像这样就能忘掉明天是什么日子，忘掉这一切似的。</br></br> 可他真的能忘掉吗？</br></br> 答案是否定的。南乙甚至开始在他怀里说胡话了。</br></br> “秦一隅……我把陈韫他爸和他杀了，你把你爸杀了……我们别搞他妈的破乐队了，就到处流浪，行吗？”</br></br> “行啊。”秦一隅低低地笑，“逃哪儿去呢？”</br></br> 南乙好像不需要思考似的，像喝醉的人呕吐似的，直接将这些话吐了出来。</br></br> “逃到哪儿算哪儿……没钱了就在外面卖唱，你拿着吉他，我背着我的贝斯，扔个帽子在地上让他们往里面扔钢蹦儿，就算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问，为什么你的吉他没声儿，我也不揍他……给钱就行。”</br></br> 秦一隅又笑了，像是怕打断似的，动作都放缓了些。</br></br> “那我揍他，敢说我们小乙的吉他没声儿，都该死。”</br></br> “别，会招警察的……”南乙大口吸着气，喘着，继续说，“攒够钱了，我们就继续逃……俄罗斯怎么样？或者西伯利亚……天寒地冻的地方呆着人比较糊涂，一糊涂，就想不起这些烂事儿了……”</br></br> 认识这么久，他第一次听到南乙说这么多话，还是这么多不着边际的疯话，好像想把自己掏空似的，根本不愿意停。</br></br> 秦一隅发现他哭了，很安静地掉着眼泪，不知道是因为难过，还是因为舒服。他知道南乙不喜欢被发现，所以假装没看到，吻了个干净。</br></br> “要是哪天，被警察抓到了呢？”</br></br> “抓到？”他吸了吸鼻子，在秦一隅怀里痴痴地笑了，用很轻的声音说，“那我们就自杀吧，你不喜欢坐牢，我知道，我可以坐牢，但和你一起死在雪地里更好。”</br></br> 秦一隅感觉自己也要哭了，鼻尖酸涩，越听越难过，于是他用笑掩盖过去：“南乙，你是真的有点疯的。果然只有疯子会喜欢疯子。”</br></br> “是啊，是的。”南乙也在混乱中吻了他的眼睛，靠近他，在颠簸中小声地问，射进来吧。</br></br> “好啊。”秦一隅嘴上这么说，可并没有这么做，他把南乙压在身子底下狠狠地凿了许多下后，抽了出来，打在他还在收缩的小腹上。</br></br> “骗子……”南乙摸着自己的肚子，“你是骗子。”</br></br> “为什么要去西伯利亚？好冷的地方……”秦一隅把人捞进怀里，轻轻拍他的后背。</br></br> 南乙的声音变得很低：“谁让你总说我长得像狼？”</br></br> “我最近……老梦见西伯利亚的雪地，还有针叶林，感觉自己就应该在那儿活着，或者死掉，但是你呢？你不会在那儿，你又不是狼……”</br></br> 他觉得秦一隅应该出没在阳光充沛的大草原，和他在一起，只会冻死。</br></br> “我不是你的猎物吗？你都盯了我这么多年了。”秦一隅摸着他的眉钉，“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，狮子？还是狐狸，管他的，什么都行，总之你在哪片森林，就给我圈个地儿，把我养在那儿吧。”</br></br> 南乙听了，竟然笑了，捧起秦一隅的脸，眼神柔软而真诚。</br></br> “我怕我养不活你。”</br></br> 秦一隅低下头，拱了拱他的鼻梁，最后还是没忍住。</br></br> 一滴眼泪落在南乙的下睫毛，最终滑落到他的嘴角。</br></br> “小乙，我很好养的，接吻就能活。”</br></br> 第88章 崭新纪念</br></br> 醒来时, 南乙头疼得厉害。</br></br> 他没立刻睁开眼，第一反应是伸出手，摸了摸身旁, 发现空空如也后, 才猛然清醒, 坐了起来。</br></br> 身上酸疼，到处都是, 已经找不到具体的痛点了，好在挺干爽。他被换了干净的睡衣，睡在了秦一隅的床上, 但他人并不在, 洗手间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。</br></br>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, 比服用药物好像还奏效。</br></br> 房间很黑, 天还没亮，昨晚的记忆海水般往脑子里灌，从秦一隅说过的每一句话, 到他最后的胡言乱语。</br></br> 为什么不断片儿啊……他弯下腰，埋头在被子上。</br></br> 不应该喝那么多的，还把秦一隅绑起来了, 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，说了那么多奇怪的疯话……</br></br> 人去哪儿了？该不会听他说什么杀人自杀的鬼话, 被吓到了吧？</br></br> 喝醉了才会这样的……</br></br> 在脑中拉扯了半天，南乙还是决定面对现实, 于是打开台灯。</br></br> 灯光亮起的瞬间, 找手机的他忽然瞥见什么。</br></br> 一张折叠的小卡片, 被放在一旁的空枕头上。</br></br> 这卡片的红黑配色和吉他形状的模切工艺令他感觉熟悉。</br></br> 这不是……之前无序角落第一场正式演出的邀请函吗？</br></br> 卡片的正面还印着无序角落的手写英文名, 是秦一隅的字迹。</br></br> 他不知道这是秦一隅什么时候, 又是从哪儿翻出来的，又为什么把这个放在床上。</br></br> 疑惑之下，他随手翻开来，发现里面写了几行字，笔走龙蛇，带着筋骨，和他画的画简直判若两人。</br></br> 但奇怪的是，这和他现在的字体也有些不同，张扬得多。</br></br> [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（没错，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，这是我给你起的外号）参加本吉他手的第一场live！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从后门进来就可以避开安检（ps：不要穿校服，不然就算学长想让你进来也很难办的^^）</br></br> 地址：梦岛livehouse]</br></br> 看到地址下面的时间，南乙彻底愣住了。</br></br> [演出时间：2020年7月31日，晚上6点30分（提前一小时到，不要迟到哦）</br></br> 时隔四年半，这几行字迹已经泛黄，甚至褪色，而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，原来有这样一张卡片的存在。</br></br> 他后知后觉感应到一种轻微的、抽丝剥茧的痛，但却没办法给这种感觉一种定义。只能细细凝神，将这短短几行字读了又读。这是一个即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实现人生梦想的大男孩发出的邀请，可南乙看过去，每个字都写着错过。</br></br> 过了许久，卡片被合上，又翻过来，南乙这才发现，原来背面还写了字。</br></br> 这才是现在的秦一隅的笔迹，沉稳了一些，字字有顿笔，藏着锋芒。</br></br> 内容只有些许不同。</br></br> [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（贝斯手兼主唱兼我本人的男友）参加本吉他手复出的第一场live！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乘坐电梯到顶楼后右转楼梯间上到天台，请避开摄像头（ps：要多穿一点哦，外面超级冷的^ ^）</br></br> 地址：cb大楼天台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