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
以魔族的固有观念，想让他们服从一个修士，难度不亚于让鱼学会骑自行车，焱玖能同时组织那么多魔族，八成是暗地里和某位魔君有牵扯，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罢了。</br></br> 花锦川不打算告诉流珂太多，只问他：“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怪事？”</br></br> “怪事？”流珂不明白， “比如呢？”</br></br> “比如，有人当街横死，无故失踪，又或者某地出现外来的妖族，诸如此类。”</br></br> 花锦川不确定焱玖会选择和哪位魔君合作，但以他之前拿凡人做实验的行为，保不齐也会拿魔族干点什么，还有和他合作的妖族也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魔界，这些都是突破口。</br></br> 但魔界本身就乱成一锅粥，不差焱玖这把米，流珂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：“离这里最近的临渊城，好像是出现了不少外来的。”</br></br> 临渊城是魔君娑罗的主城。</br></br> “真的？”花锦川精神一振，“是妖族吗？”</br></br> “不知道。应该有吧，我没注意。”流珂说，“你这么紧张，难不成那个仇人抢了你老婆？”</br></br> 花锦川：……</br></br> 这问题问得太有水平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好笑一下算了：“不是。”</br></br> 不料流珂毫不尴尬，反而分外专注地盯着他看，仿佛他头上突然长出了一对妙脆角。</br></br> 花锦川被盯得背后一阵发毛：“怎么这么看我？我脸上有什么？”</br></br> 流珂却不回答，弯起嘴角，径直朝他伸过来一只手，食指戳了戳他左脸颊的梨涡。</br></br> 花锦川吓了一跳，往后一躲：“干什么？”</br></br> 好端端的耍流氓，魔族连小孩都这样？</br></br> “不干什么。”流珂全然没有耍流氓的自觉，无辜道，“你笑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</br></br> “有多像？”</br></br> “只是笑起来像。”</br></br> 说着，流珂咂咂嘴：“不过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少笑，棺材脸，啧，一点都不喜庆。”</br></br> 花锦川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，心说这下可好，戳这一下也算是和刚才抱错人扯平了，有那位“棺材脸”在，说不定自己不用再继续当保镖，可以干正事去了。</br></br> 于是他试探道：“能这么评价，说明你和那个人关系不错。他人呢？怎么不来陪你？”</br></br> 流珂双手一摊，十分轻松：“死了。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花锦川说，“抱歉，不该问。”</br></br> 流珂笑了一声：“你这个样子，笑起来也不喜庆。”</br></br> 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</br></br> “很明显啊，不想笑可以不笑，勉强笑挺丑的。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</br></br> 对上这种句句戳人心窝子的小屁孩，涵养良好如花道长也只能沉默又破防。</br></br> 可他沉默没过两分钟，小屁孩又朝他心窝捅了一下：“诶，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‘小白’的人啊？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花锦川假笑，“这是我的私事。”</br></br> 他自认和流珂还没熟到互相打听私事的地步，也压根不想提不开心的事。</br></br> 孰料流珂此人在不该执着的话题上分外执着，哪壶不开，烧开了也要提：“闲着无聊，说来听听嘛。咱们萍水相逢，也算是朋友了，没准我还能帮你出主意。”</br></br> “出主意就不用了。”花锦川深吸一口气，平静道，“也没什么好说的，不过就是我喜欢他，他喜欢别人，很俗套的故事。”</br></br> “就这样？”</br></br> “就这样。”</br></br> “多大点事儿，要是我的话，我就……”</br></br> “就怎样？”</br></br> “算了，魔族民风粗俗，可别吓着你。”</br></br> “我胆子没那么小。闲着无聊，说来听听。”</br></br> 聊到这个地步，花锦川索性也不想什么私事不私事了，只想看看传说中缺乏道德底线的魔族究竟能缺德到哪步田地。</br></br> 流珂缺德缺得浑然天成。</br></br> “好吧，既然你想听。如果是我的话，我就伪装成别人去杀掉他喜欢的人，再守在他身边安慰，感情么，培养培养总会有的，没谁会长年累月记挂一个死人。”</br></br> 说到兴起处，流珂目光炯炯，手撑着地面挪了挪，恨不能当场凑过去商量出个周全计划来就提刀去报恩似的。</br></br> 花锦川面无表情，盯着面前的魔，呼吸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</br></br> 他发觉自己的心脏居然因为这几句罪恶的话开始加速跳动，仿佛在沙海里见到了绿洲的蜃景。</br></br> 他嘴唇翕动，好一会儿都没能发出半个音节，最后在流珂探究的回视里移开目光，勉强挤出苍白的三个字：“这不对。”</br></br> 与此同时，他那仿若生锈的脑子里费力地反复思索一个问题——我怎么会变成这样？</br></br> 怎么会这样呢？</br></br> 这是不对的。</br></br> 流珂对他的评价不以为然：“你不能否认这是个好办法。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</br></br> “怎么样？下不了手的话，我可以帮你。”</br></br> “不需要，你该休息了。”</br></br> 花锦川几乎是急匆匆地打断了流珂继续说话，抬手轻轻一挥。</br></br> 他手里藏了足量的药粉，流珂瞬间双目失神，身体瘫软倒下。</br></br> 花锦川任由面前的人一头栽倒，在原地呆坐半晌，腿都麻了，才站起身，一瘸一拐地扶着人躺下来。</br></br> 山洞外斜照进来的光已经快要消失了。</br></br> 他麻掉的左腿正在恢复知觉，酸麻痒痛，像爬满了无数啃皮噬骨的蚂蚁，很不舒服，他却不想坐下，执拗地倚着石壁维持站立，低头俯视着慢慢被黑暗覆盖的流珂。</br></br>